一时把话说尽,其余的东西祝春时也不好再过多探问,便和俞逖聊了些家常话,将曹嬷嬷带来的京城消息和他说了些许,直至夜半时分屋里烛火才渐渐熄了。
翌日无事发生,祝春时坐在窗前和冯嬷嬷说起远安的吃食来,瞥见她神思不属有些忧愁的神色,想起曹嬷嬷带来的消息,不由得看了眼泻露,泻露看过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嬷嬷?”祝春时递过去一块用井水镇过的香瓜。
冯嬷嬷愣愣接过,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知在想什么,“我去给姑娘做些点心吧,正好曹嬷嬷带来了京城的吃食馅料,尝个鲜味。”
祝春时笑着把人按住,“曹嬷嬷要多休息两日,嬷嬷不必着急做这些,分给巧莺也使得,不如陪我说说话来得好。”
冯嬷嬷笑容有些涩,手里的香瓜拿着吃了两口,就在祝春时看过来的视线中红了眼。
“姑娘,我……”
几乎不需要她开口说话,祝春时就能猜到,能让她心神不宁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她远在京城的儿子就没别人了。
“嬷嬷你慢慢说,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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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露适时递上去手帕,笑着劝解道:“嬷嬷还不清楚咱们姑娘吗?最是心软善良的人了,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竟是别憋在心里难受,倒让姑娘见了也不好受。”
冯嬷嬷擦了把眼睛,摇摇头,“我没脸和姑娘说这些,原是我不中用,才把他养成了这副模样,当初跟着姑娘出来也是没法子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我得被连累死,就是姑娘也要被他缠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祝春时见了只觉得心酸眼也酸,又想起岳姨娘托曹嬷嬷带来的东西,她又何尝不是如冯嬷嬷这般日夜挂念呢?
然而那位奶哥哥别的倒也罢了,就算不事生产整日里游手好闲,有嬷嬷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怎么也够他吃喝了,偏偏染上赌博,再多的银子都不够使。
祝春时从前想过用些手段强行逼他戒赌,但冯嬷嬷自觉亏欠舍不得,她也只好罢了手,如今他们远离京城,前一回的消息还是好好的,虽然有赌但念着冯嬷嬷不在,还算有些分寸,但眼下看嬷嬷的态度,怕是死灰复燃了。
“嬷嬷,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什么法子,若是想让他彻底戒了这些,就得狠下心来。”香瓜过甜,嘴里也甜腻腻的,她喝了口茶慢声道,“若是嬷嬷想他改了,我就去信京城,让人仔细看着他,天长日久之下,嬷嬷你又不在他找不到人求救,自然就会熄了心思。”
冯嬷嬷欲言又止,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祝春时也不急逼她,这种事她一个做母亲的,这么多年和儿子相依为命,说句夸张的话,她几乎是为了儿子在活,而非是她自己,自然是慎之又慎,轻易做不下决定。
倒是泻露在旁边听得有些急,想要赶紧劝嬷嬷应承下来。她年纪轻,迄今为止没吃过什么苦,自然不知道养育子女要花费多少心血,却知道冯嬷嬷给她儿子那个无底洞扔了多少银子进去,所以很难和冯嬷嬷感同身受,也就难以理解此刻嬷嬷的沉默。
便是祝春时对嬷嬷的行为也有些许不能理解,她认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久下去必然生成大乱。但看在冯嬷嬷奶了她这么多年,又有岳姨娘在前,她还是没有多加劝说,只让对方仔细想清楚。
冯嬷嬷应了下来,又陪着祝春时略坐了一会儿,就满怀愁绪的去了后院找曹嬷嬷说话了。
泻露等人走了,才叹息道:“说起来冯嬷嬷平日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有决断,唯独这个儿子,真是……”
她想了想,有些话还是不好出口。
祝春时抿唇笑道:“我们两个没孩子的怎么懂嬷嬷的想法,她就这根独苗,自然要谨慎些,你也别去说了,让嬷嬷自己决定吧。”
泻露惯来有些主意,自然不愿插手别家事情,没得惹一身事,只是看着冯嬷嬷神色不好,今日才多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