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亮哈哈大笑,在大厅内摇头踱步,而后转头说道,“国法!若是连百姓安危都置之不顾,国土被外族无情践踏,大奉尊严被北蛮反复蹂躏,那这国法不要也罢!如此国法坚守下去有何意义?国法保护不了百姓就是废纸;国家没有百姓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立法之根本在于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约束人们心中的恶念,可若是这法变成了困住百姓的囚笼,那要他有何意义?”
法家出身的韩栎眯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沉声说道,“法理不通,那便人治;未经朝廷调令便发兵北上,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无视朝廷,无视天子,无视身后的奉字大旗?那这可不可以理解为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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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最为看重忠孝仁义,国子监出身的徐天亮自是最为看重忠义二字,韩栎搬出忠义二字,无疑给徐天亮抛出了一个难题,但是徐天亮依然淡定自然,继续侃侃而谈,“忠义二字与君与国,是鞭笞臣子替君分忧之诤言,天子之忧,在国在民,若能保境安民,为天子排忧解难,拯救百姓苍生于水火,这岂会是不忠之举?那些一昧的奉承天子,不经思考便唯命是从的庸碌之辈,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
徐天亮的这番话不可谓不漂亮,不等徐天亮歇下来,齐溪接着问道,“出兵北上,与我靖州何益之有?”
徐天亮稍稍拱手,朗声说道,“北地军出兵北上与靖州,其益在三;第一,抗击北蛮为英雄,受百姓敬重,此番北上无论成败,靖州军在百姓口中都是英雄,受尽赞誉;其二,唇亡齿寒,帮助定州就是帮助靖州,定州若丢,靖州何以为安?最为重中之重便是这第三点,朝廷!”
说话之时,徐天亮故意压低嗓子,“难道齐溪将军就甘心北地军一直被朝廷渗透吗?”
听到这话的齐溪突然握紧了拳头,皱眉看向徐天亮,徐天亮起身拱手,“此三益,当值得北地军北上!”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掌声,韩栎起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爽朗一笑,“宁延手下有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怪不得能让定州在短短数年的时间就成北地第一州,徐都督的辩道之才实在是让人羡慕。”
徐天亮哑然,连忙摇头,“晚辈口无遮拦,还望韩大人勿怪。”
“要是真的不想帮宁延,你觉得你能进靖州府衙的大门吗?”韩栎笑着说道。
徐天亮苦笑摇头,齐溪将手负在身后,这位儒将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我北地军被朝廷渗透这一消息的,但本将军想说的是,我北地军中是有朝廷来的将军,但是在对抗北蛮这一点上,我始终坚信他们的立场,或许他们对我有怨言,但对大奉绝对是忠心耿耿,我是不甘心北地军被渗透,但这是大势所趋!我终究有要老的那一天,比起让北地军成为靖州的私军,我更愿意他成为大奉的铁军!”
徐天亮听后,赶忙拱手致歉,“齐将军抱歉,天亮失言,若有的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齐溪扶起徐天亮,轻声一笑,“但是,如果单论说服我们出兵北上,那你成功了。”
徐天亮长舒一口气,原本紧张的神情马上就放松了下来,连连致谢,“多谢韩大人,多谢齐将军!”
韩栎笑容灿烂,丝毫不介意自己刚刚被眼前的年轻人说的哑口无言,“徐都督,锡林勒格前线军情紧急,以宁延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找我们靖州军的,你回去后告诉宁延,北地军定会如约北上。”
“多谢韩大人,多谢齐将军。”徐天亮激动说道,只要北地军能出兵,自己就不算白跑。
徐天亮下去休息后,韩栎笑着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小子是个经世之才啊,宁延捡到宝了。”
齐溪脸色略有变化,沉声道,“刚刚这小子在,有些话我没敢说透,那就是朝廷那边咱们真就不管不顾吗?”
“不必多虑!”韩栎很是淡然,“从徐天亮进入靖州的那一刻,朝廷就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等着吧,一旦北地军进入了锡林勒格,对锡林勒格原本一无所知的朝廷会立刻知晓锡林勒格的战局和定州军的军队情况!你以为定州军走了的这几个月朝廷是不想在背后捅刀子吗?那是他们不知道定州的情况,不敢盲目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