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猜到,张懋义一定会问这件事的。
毕竟,这件事在其他人看来确实是有些无厘头了一些。
但,张懋义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
张懋义果断摇头,神情严肃,一字一句。
“我是说,从你这次下了山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了收回去的理由。
张懋义深吸一口气,目光极为认真。
他没有去管张宇霄的沉默,而是将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小师叔你自下山之后就一直在说,除恶务尽,除恶务尽,而越是走,我就越搞不懂你所除之‘恶’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稚童焉知父母之为是好是坏。”
“见死不救是不耻,可也并非杀身之罪。”
“那满山的盗匪确实该杀,可他们的家人并没有犯过杀孽啊。”
“是,他们是接受过那些经由沾染到他人之血得来的好处。可到底要如何量罪这应当交给官府来判断,你一人决议其生死,这极为不妥。”
“小师叔,你没发现吗?这走的越远,到头来反而是你手上沾染到的血债越来越多。”
面对沉默不语的张宇霄,张懋义的语气越发的愤怒。
怒的是张宇霄的所作所为,但也未尝不是在恼怒自己没有拦住张宇霄。
只是被毁掉半张脸就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然后就将一切都埋在心里不敢说出。
可这不够啊。
如果从一开始,他能够反对的更加坚决一些,能够抵制的更加刚烈一些。
用自己的手,脚,又或是直接用上自己这条命,也许真的能够让张宇霄及时醒悟过来。
可现在,张宇霄手上的血越来越多,陷的也越来越深。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让他醒过来了。
甚至于,他还在担心……
“如果按照你的标准来说的话,小师叔,手上沾染到了这么多血债的你,不也是个纯纯的大恶人吗?”
“难不成,你还要杀掉自己……”
张懋义双拳紧握,指甲插进了掌心,刺破血肉,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他的手心流下。
他紧紧盯着愈发沉默的张宇霄,说出了这段时间最担心的一件事。
“若是有一日你从心魔当中走出,那回想如今所做的一切,又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