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佳急匆匆从外面跑进大殿，对着跪在大殿蒲团上的程乾皇后低头跪拜。

程乾皇后皱着眉，转过头来看着柔佳，道:“真的假的？四皇子受伤了？他不是一直在关禁闭吗？怎么出去的？本宫不是让人看着吗？居然给本宫放出去海宴殿了？要是被他父皇发现了怎么办？”

柔佳赶紧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确实吩咐其他下人盯着点儿海宴殿，也吩咐那儿的眼线，盯着点儿四皇子，但是四皇子跟着当时自己的身边太监商量好偷偷就跑出去了，根本没人发现，要不是刚才宫外守着的人看见四皇子鬼鬼祟祟，一瘸一拐地从外面拐进来，甚至脸上还肿了，估计都没人发现四皇子已经回来了，娘娘你看这是怎么办？”

程乾皇后脸色越发不好:“能怎么办？本宫还在关禁闭，并未有协理六宫之权，本宫能怎么办？这还有半个多月，怎么就忍不了了？在海宴殿里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出去？还有，他脸上肿了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看得出来吗？”

柔佳:“听人说，看起来像是被人给打了，那手印不大，应该是个女人，具体是谁奴婢也不知道，恐怕得等奴婢出去之后仔细盘问了。

那丫头只能透着大门门缝跟奴婢说，她自己也看不清，她怕四皇子发现他宫中有眼线，也怕皇上发现四皇子宫中有您的眼线给他传消息，所以一直未敢暴露。”

皇后娘娘将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扔在地上，语气焦躁:“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省心，14岁了，还这么让本宫操心，前段时间那些事情他没办明白，现在居然还办这种让人揪心的事情，本宫跟他说过多少回了？要沉得住气，沉得住气，储君之位本就是他的，但是他怎么做的？他不但沉不出气，甚至还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得陛下对本宫不满。

本宫是皇后娘娘不假，但是若是皇帝看本宫不顺眼，总有一天也会服其他人上位，丽贵妃压过了我，到最后别说是储君的位置了，他可能一无所有。

他为什么总是不让本宫省心呢？为什么总是要惹本宫生气？本宫这些年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柔佳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程乾皇后好像忍了很久，所以在关禁闭期间，好不容易可以有独立的空间，所以越发的火大。

“本宫这一生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皇家，为了他，为了这皇位，为了以后做铺垫，本宫做了许多的事情，但是他就这样，什么都不懂一样，非要弄一些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去，你去告诉那个眼线，去告诉那宫里的人，给本宫紧紧盯着他，让他这半个月之内都不许离开海宴殿，若是他再出来，就告诉他，是本宫的命令，他若再敢不听，等本宫出去了一定好好管教一下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敢任性，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吗？他父皇本就对他不喜，已经偏心于丽贵妃和五皇子了，他再沉不住气，本宫就放弃他，扶别人上位。

别以为本宫不敢做，本宫只是看在他是本宫亲生儿子的面子上，所以才想要扶他上位罢了。但是他若是不听话，本宫总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听话的傀儡，扶他上位，然后一统天下。

这世界又不是非他不可，这个皇上是非他做不可，看在我们是亲生母子的份儿上，告诉他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他如果再敢胡来，本宫只能放弃他了。”

柔佳点点头，从地上猛地爬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程乾皇后依旧跪着，她抬起头，看着面前高高的观音像，看了许久，还喃喃自语，开口问:“菩萨，这些年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我的儿子如此不成器？我的夫君也如此看不上我？他明明答应过我的，从今往后就只会有我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变成这样了？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现在反倒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我。”

菩萨没有回答她。

菩萨脸上表情慈祥又庄严，她俯瞰人世间，却并未给人任何答案。

程乾皇后看着她许久，这才仿佛泄气般叹了口气，将旁边的地上将国佛珠拿起来，继续盘转。

只是手里的动作慌乱异常，根本不像一开始那样心情平静了。

柔佳很快从外面回来，她跪在远处，看着又开始礼佛的程乾皇后，跪下磕头道:“娘娘，此事已经吩咐那边的暗探了，他们会看好四皇子殿下的，四皇子殿下还是个孩子，他只是玩心重，并不是真的想要忤逆娘娘的，所以娘娘还是消消气，不要再跟四皇子生气了，娘娘你忘了吗？当初您生四皇子的时候，难产差一点儿没了命，您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放弃殿下，他才只有14岁，慢慢的就懂事了，您再等等他。”

程乾皇后没有吭声，闭着眼睛做无声的抵抗。

柔佳就跪在远处，等了好半天，才听程乾皇后娘娘道:“不小了，本宫14岁的时候已经嫁入王府，成了当今圣上的王妃了，他虽然只有14岁，但也该懂事了，晋王14岁的时候，已经求着那只有几岁的木家的千金成为他的未婚妻了，所以他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该懂的事应该也懂了。

本宫不能等他太久，本宫可以等他，但时光不等人，若是哪一天陛下相中了其他皇子，那么我们母子的命运就不会同如同现在一样了。

本宫只是提前做打算而已，万一到时候丽贵妃上位，那本宫就只能成为后宫中的弃子，他也只会成为那闲散王爷中的一员，他再也与皇位无缘了。

他也该为本宫考虑考虑。他不能总是这样自私，本宫母家的助力有限，若是哪一年突然衰败，就再也帮不到他了，现在本宫的父亲还能在大朝会上帮着联络人才一二，可以后谁又知道呢？”

柔佳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