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端刚要上前招呼,石中堂已开了口:“仙界的人也来凑热闹了!看来刚才那人所言非虚。十三公子,不如你就告诉我们断魂剑的下落,就当是临死前赎罪,以修来世。”
青衣男子看了石中堂一眼,目光在十三公子身上稍作停留,就移开了。他又在人群中找寻一番,还是一无所获,收起剑就走,飘飘的衣袂云霞似的好看。
“来世?来世……”十三公子的声音冷得悲怆,目光却炽热得发烫。“为什么还要有来世?这一世还不够辛苦么?若不幸还要转生,我宁愿化作这落凤山的顽石,旁观世间风云,与天地万物为伴,也绝不再世为人!”
这番话听在谢轻云耳里,竟有相见恨晚之意,眼里不由得多了些悲怜。
十三公子将一卷经书抛给石中堂,声音越发冷淡了:“你恨我,无非是因为我杀你掌门大弟子石彧。可你问过我为什么杀他么?这经书是我从他那里得来的。你留着,日后自然有人找你讨要。”
石中堂见那经卷颜色泛黄,像是流传经年的旧物,忙收入袖中。
十三公子转向端木云端,深深一礼:“端木前辈,九公子曾在一本禁书上看到几句和断魂剑有关的歌诀,也不知道真假。那歌诀上说‘断魂之剑,魂断梦牵;见者断魂,忘之心安;花开彼岸,生死不见;断魂剑出,万物殊途’。以上,便是我知道的全部。”平平常常的歌诀,经他之口念来,竟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诱惑力,听得众人心神激荡。“我非圣者先贤,参不透这歌诀的深意,自然也无从知晓剑的下落。岁月漫长,诸位不妨慢慢参详。”说完,纵身一跃,跳下了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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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生变故,在场的人都愣了。谢轻云最早反应过来,他跑到悬崖边,只见一袭染血的白衣缓缓向谷底飘去,渐渐隐于鬼谷翻腾的浓烟黑雾里。
“他是谁?”去而复返的青衣男子凝视谷底,沉声问。
谢轻云黑了脸,没答话。他粗暴地推开聚在崖边的人群,指着月影的尸身大声道:“这个人谁也不能动!否则,便是与我谢轻云为敌。天涯海角,我必诛之!”他飞身朝山下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青衣男子也不再逗留,紧随其后,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石中堂问:“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他的话呢?”
“慕家九公子慕无双天资非凡,熟读天下典籍,号称人形书库。若说这歌诀是他读典所获,老朽倒觉得可信。回头再看,仙魔两界的公子同时出现在落凤山,也绝非巧合。想必也是听到了风声,前来探听断魂剑的下落。”端木云端扫了眼石中堂,又看了一眼躁动的人群,忍不住叹了句:可惜了!
“血未干,魂未远,江湖却又将风起云涌!真不知何时才是头!”
“这江湖的风云,何时停过?”端木云端收剑入鞘,神色凝重:“只盼风云起时,你我手上不要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天地不仁,世间乱象横生,我等苦心经营方能勉强立足于世。无辜或有罪,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护住身后的人。”石中堂指着受伤的弟子,握紧拳头道,“既入我门,我就有责任护他们周全,我绝不许旁人欺他辱他。”
端木云端默立片刻,招呼众人整装离去。
风乍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纸片般的雪花飘落在月侍和月影冷却的身体上,为他们穿上素白的葬衣,掩住了胸口的伤痕。月光忽然变得明亮了,如清冽的溪水漫泻于天际。笼罩着落凤山的那层死亡的血光,因这溪水般的光亮变得柔和安然了。而鬼谷依然是鬼谷,依然是世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