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丰这边军官们喝酒热闹,军人们对于云国就没有其它态度,敌人而已,所以这种场合下都在冷眼旁观。秦晚才刚坐定,付丰便笑道:“不习惯那些家伙吧,来坐,给我们的头儿敬酒!”
秦晚抬头发现,萨迎不知何时已换了军装坐在上首,正面带些微冷笑看着他。他忙站起身要行礼,付丰拉住秦晚道:“酒桌上就不要这么拘泥了,你好歹也是军人,先来一杯展示下器量!”
秦晚执起一杯酒举齐至眼,坦然道:“这杯酒敬三皇兄副元帅殿下。”萨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副元帅就不要提了,我喝你这一杯。”萼国只有皇帝是三军最高统帅,萨迎之前掌管军部,是副元帅衔,但他已就任礼部,一句话便显出有点心灰意冷的样子。
“什么别提,在兄弟们眼里,你就是副元帅!”付丰鼓目说道。“对,对!”其它高级军官也纷纷同意。秦晚暗赞,这萨迎也是有本事之人,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多军官拥戴,可惜太过心狠手辣,不然倒该结交。
揽着秦晚肩膀,付丰说:“你和三皇子殿下认识不久,不知道吧,他可是咱们北境的军神。”秦晚好奇望向萨迎,他知道萨迎没有修为,一介凡人能够这么受认可,想必之前做出过惊天动地的事迹。
“嘿嘿!”付丰略抬头,带着回忆道:“雷隆寺那小子之前的南零一总督,曾经花一年时间设下过一个陷阱,他在前沿建了个补给站,不停往里面运物资,那时候我还跟着老南,老南眼红得很,便打算等建成前夕来个一锅端!”
“后来呢?”秦晚很感兴趣,对方既然在己方眼皮下建设补给站,肯定要留下漏洞才对。“当时那狗崽子的确精明,补给站四处封锁森严,唯独留了一个口子。”“什么口子?”“在它上空哨严范围内,有一个哨所微妙地偏了几十里,老南当时算过,如果以中阶以上修士速度乘隙突进去,可以在对方援兵到来之前打掉撤出。”
“那须得看对方修士战力的位置,如果有暗哨的话,反应时间就不能这么计算的”,秦晚设身处地想了想后道。“中啊!小兄弟不错,想得很周全。”付丰满意地拍了拍秦晚肩膀。
“老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之前格外加派了数个侦查小队,有意触发南零一周边警讯,去刺探对方反应。可是敌人还真能演,每次诱敌,对方都放出中阶修士来应对,这就造成对方战力来不及回援补给站的假象,终于让老南下定了决心要出动。”
“这次出击可真是动了家底,可就在临行前夕,被咱们老大给拦住了,老大,你来说怎么样?”付丰望向萨迎。萨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向秦晚道:“你说我为什么不出击?”
秦晚问了付丰那个补给站的具体位置后,脑中展开北境地图开始思索。偏出的空中哨位从空中来看并不明显,“那为什么萨迎没有上当呢?”
“当时天气呢?”“下雪。”“唔......”秦晚在脑中开始模拟当时的局势,漫天飞雪之下,突出南零一的补给站,虎视眈眈潜伏在暗处的云国修士。旁边是座高山,如果敌人在山顶设置暗哨,效果与空哨并没有太大区别。
“我也很奇怪,席定宇将军那次为什么吃了这么大的亏,愿三皇子殿下有以教我。”雷隆衡不知不觉间竟然也走来了这桌旁边,正微笑地看着萨迎。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军官们齐齐护到萨迎两侧,而萨迎本人却丝毫没有回看雷隆衡,直直盯着秦晚。
秦晚本想装傻,直接以不清楚为由将风头让回给萨迎,雷隆衡一来,他却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在雷家人面前暴露萨迎军略实力,开口道:“哈哈,三皇兄肯定是运气好。我若是那位席定宇将军,应该会用‘添兵减灶’之法,先制造修士分散的假象,然后等南将军出击之后突然以主力拦截。这中间关键在于补给站附近‘减灶’是不是自然。”
“继续说下去。”萨迎完全无视雷隆衡,逼问秦晚。秦晚笑嘻嘻地道:“说不定附近出了场雪崩,又说不定发生了地陷。按理说动静一大会有人去观察了望,却反常地安静起来,被皇子殿下偶然发觉了吧。”
萨迎表情放松下来,对雷隆衡道:“雷将军,和他所说不差,我只是侥幸发现了些异常而已。”雷隆衡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胜败乃兵家常事,说不定下次运气就在我们这边了呢。”他背着手走回座位,秦晚总算松了口气。
别人不清楚,付丰却是极了解当时始末。南闻龙准备出击,萨迎坚持要再等等,与老将军大吵一架后,孤身带着亲卫去了前线。他以一介凡人之资,穿越重重封锁来到补给站外围,真的命令亲卫制造了雪崩来观察对方动向。
这完全不是运气,而是萨迎谨慎细致之处,当发现补给站防卫居然对雪崩视若无睹,萨迎立刻判断敌人在示弱留出破绽。回到寒城后,他和南闻龙取消了攻击补给站的原计划,转而横扫了对面空虚的六处堡垒,斩杀修士六名武者士卒若干,其中还有一名是留守中阶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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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场战斗外,萨迎在北境一系列冲突中表现卓越,赢得了从上到下军人的尊敬,付丰望向秦晚,这个驸马爷嬉皮笑脸地将实情猜出大半,等于是为萨迎打了场掩护,真令人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想到这,付丰觉得有必要为萨迎制造与秦晚结交的机会,便笑道:“殿下,驸马爷也知晓兵法,给老南看上做参军了,我看早晚得去寒城。”秦晚会意地说道:“那得多向三皇兄请教才是。”
他知道自己现在因为负责青鸾开府的事,已成为皇室中新的一股势力,无论是老大还是老三,都没有立场与之交好。之所以虚与委蛇,是不想明着树立敌人给雷家发现破绽。
萨迎出乎意料地道:“可以,你得空来我天麟府。”秦晚正要道谢,这时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有空我也过去向皇弟请教,如何?”说话者正是萨信,他一早见萨迎离开主陪位,混到军官席就提高了警惕,萨迎在军部的影响对他是如哽在喉,赶紧跟了过来。
见萨信过来,席上军官包括付丰全部闭上了嘴巴坐直身体,论阶级萨信现在已经是他们顶头上司,必须给予场面上的尊重。有客在旁,萨迎面对兄长提问勉强点了点头,见萨迎没有开口,萨信又笑道:“听说皇弟很快要出使澜国,愚兄不才,之前协助父亲理政时也下了番功夫,有什么不清楚的,咱们可以互通有无。”
秦晚心中暗叹,萨信还是沉不住气,这种场合本不应该把这些事讲出来,雷家人是何修为,特别还有那个小雷狐在,字字句句必不会漏。他说这些话有两个目的,一是打击萨迎自信,二是告诉在座军官主子已经换人了,不要再翻旧皇历。这种急于攫取权势人脉的行为,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他不想萨信说太多,便截住话头道:“大皇兄,我也对蛮族很感兴趣,有空的话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二?”萨信似笑非笑地望向秦晚说:“边鄙之地,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准妹夫你现在有军职在身,本副元帅劝你还是要多将注意力放到北境才是。”
他以军部负责人的身份提点秦晚,可谓将秦晚克得死死的。秦晚自是不会跟他计较,恭敬答道:“是。”心中又将萨信评价下降了一等,西陲若是不重要,萨元谟怎会把他视为帝国未来梁柱的纳兰静派去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