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向尸体鞠了一躬,道:“将军前辈,这东西你护在身下,想必是看重之物,我这有萨家后人在,若不介意,便替你交给她吧,你也算是完成使命了。”说完也不管尸体介不介意,牵魂甩出,将尸体身下物件勾了过来。
他怕尸体毒素历久仍有威胁,用牵魂裹住手指,打开勾回来金属小盒。金属拌钮并未上锁,咯噔声响,沉睡千年的物品露出真容。“是一方小印呢。”
仅有拇指大小的、由纯白美玉雕成的小小印章,在黑暗中闪烁宝光。拈起小印,秦晚仔细打量,虽然小,但质地极纯极纯,摸上去触手生温,坚硬润泽的底座上托举着一条盘龙。玉龙昂首向天,龙身仅比牵魂略粗,却有吞食天地之势。这不是印,是玺。
玉质、雕工,无不暗示着其主人崇高身份。秦晚不敢轻视,翻过面来,印上阳刻了“既承天命,万世永继”八个字,字型古朴刚健,有执掌山河,鞭挞天下的气概。
萨风和所用的皇玺不是这样的。虽然对庾平的各种财货有着特殊爱好,可这位开国皇帝在自己所用物件上,却秉承粗放乃至不堪的态度。尚在军中时,有次人称玉面将军的纳兰明月要出征了,进帐向他辞行同时讨虎符调兵。萨风和正在吃饭,听说要虎符表情十分慌张,摸来摸去却拿不出来。
身后的庾平恶狠狠盯着他。头天这货行军路过乡村,见小孩玩泥弹珠便蹲下去看,看还不过瘾硬要上手,结果借的泥弹珠输光不算,还欠了亏空,他当时随手将虎符抵债,庾平拦都拦不住,现在看他怎么办!
“哈哈,找不着了。”萨风和厚颜无耻地向纳兰明月眨了眨眼,随手从桌上揪了张烙饼,撕开之后将一半交给素性极内敛的将军。“打了胜仗回来,要记得把饼交回哦,两下验勘无误才给你记功!”他这时倒一本正经提醒人家。
纳兰明月便持着半张饼调走了三千骑弓手,凭这支孤军在吉晓原拖住洹侯二十倍人数主力足足十八天,直到援军到来,才回身合击取得决定大胜。一个多月后,血染征袍的将军班师,从怀中取出半张饼屑都没掉一粒的烙饼交给萨风和,可萨风和那半张却不在。
“吃掉了。”如果不是庾平冲上前抱住面色平静拔剑的纳兰,大概这是萨帝无数被刺杀记载上,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吧。
所以萨风的的皇玺是他在明光城逛街时找路边刻字书生订做的,用的普通樟木,共三枚,用坏就换,只有“风和之印”四个字。
秦晚意识到手中之物非同异常,忆起比千年更早的一段往事。萼国萨朝立朝之前,是长达百年的诸侯纷争的年代,而在更早,有个短命的王朝曾实现过大一统。“武朝”,他低声说出这个禁忌的朝代。
武朝当时国都不在明光城,而在现在秀州和墨山州接壤那一带。旧都随武朝崩溃早已毁于兵火。有传闻说最先攻下都城的先代鱼侯当时封城大搜了七日,无论是宫殿还是民居,彻彻底底翻了个遍,找的便是一枚国玺,被认为是得国之正的标志。
“既承天命,万世永继”,诏令刻下这八个字时,原主人作出了不切实际的期望呢。秦晚对于朝代更迭想法很简单,社会当然需要有组织的管理,以克制泛滥的人类欲望作恶,不论哪家来管都好吧,判断其是否正义的只有两样东西。
“税”与“刑”。税的征收和使用合理,人力不被虚耗,国民便能物质饱足;刑罚公正克制,道德边界就广,国民便享精神自由。这么来看,武朝简直是两边造恶的典范呢。秦晚懒得回忆那些不堪的历史,将思绪回到这枚小小玉玺上。
据野史说萨风和还在千重山岭艰难跋涉,有人神神秘秘找到坐镇后方的庾平,说是有重宝呈献,庾平接待来人后,该人呈上的便是这枚前朝国玺。“在下有天大的造化献与军师。”
听来人摇唇鼓舌一番之后,庾平哑然失笑。此人是个老童生,有猎人在打猎时见一雀脖子上挂着东西,取下后给他辨识。老童生见字后大惊,不动声色将物品买下,便急急忙忙来到军中,本想献给萨风和,但萨风和不在的消息众人岂会说与他知,便推到庾平这里。
“所谓顾諟天之明命,今吉宝现世,国玺在手,萨将军正应顺应天意,着即登基。”童生讨好地说。庾平心想,这家伙科举不顺,原是来呈祥瑞讨官的。他赏了童生些银子,不待分说便将其赶了出去,东西往哪个角落一丢,便没再管它,自此,这枚国玺史书中再也没有消息。
被赶走的童生不服气,到处嚷嚷庾平私吞国宝,消息被有心人记下,等萨风和登基后才告诉他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