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您可以去觐见她啊。”
“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是蛮不讲理的,我的妈妈就很善良。而且……大家应该都很怕伊丽莎白女士,就算是贵族都不会愿意去见她的吧。”
莉安娜的小脸有些落寞。
“伊丽莎白女士每天只能见到恭敬听话的下属,只能看到跪在地上的民众。”
“她的父亲死了,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一定很孤独吧?”
“如果您愿意去见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亚瑟闻言,沉默了一阵,揉了揉眉心。
“也许你说的对。”
“但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对伊丽莎白不抱有期待,更无法相信她是个单纯的可怜人。”
“莉安娜,你能把人往好的方面想,对人抱有善意的期待。”
“但我不能。”
“我没有相信别人的器量,因为相信意味着哪怕被背叛也要接受的觉悟,我既没有这样的觉悟,也绝不会饶恕背叛者。”
“你不必学我,保持原来那样就好了。”
女孩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
“师傅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懂啊。”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亚瑟温柔地揉了揉莉安娜的脑袋,替她梳理头发。
女孩眨了眨眼睛,随后舒服的眯起,像是一只打盹的猫咪。
。。。。。。
三小时后。
太阳光已经相当明亮,美好的清晨正冉冉升起。
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繁忙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在精神上就已经感受到疲倦。
小莉安娜已经靠在车厢里睡着了,亚麻色的短发垂向一边,微微晃动。
这个时代的马车坐起来其实很不舒服,和可可车没得比,但这段路很平坦,可以睡个好觉。
原先女孩是靠在亚瑟怀里,等到她安心的睡着了,亚瑟又将她轻轻放回对面的座位上。
再怎么小也是个女孩子,平时多多少少得注意一点。
在这个世界,像她这么大的有不少都嫁人了。
亚瑟对男女之事没有半点兴趣,这个男人是那种只会忠实于自己欲望的狂热者,不竭的探求心与对神秘未知的渴望才是他发自内心的愿望。
生物的本能冲动从未令他产生一丝动摇。
所谓天才,除了才能与智慧的方面,也包括强大的自我认知,坚持努力,可怕的集中力与自制力。
什么?
你问亚瑟为什么不在莉安娜醒着的时候把她放到一边?
哈哈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如果被那种自下而上带着哀求渴望的委屈眼神看着,无论是谁都会不由自主做出违背本心的行为的吧?
咳咳,总之,就是这样。
——“大人,前面有个人在对我们招手。”
冰糖边驾着马边大声朝车厢里喊话。
有个人?
在这种荒野里吗?
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就连像样的道路都很少见。
想要徒步穿越无人的野地,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先停下来,我下去看看。”
马蹄声渐缓。
亚瑟拉开帘子从车上下来,随即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银白色的头发有些乱,看上去好多天没有打理了,但他的穿着和平民有很大的不同。
简而言之,就是看上去很贵。
男人很年轻,至少看上去比亚瑟要小,身材匀称,样貌气质无可挑剔。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到了您。”
“我现在迷路了,请问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亚瑟的下意识地就想要握紧双拳,但他及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人在面对巨大威胁的时候会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
亚瑟经受过一些专门的训练,可以有效地控制这些反射动作。
“这里是萨尔纳加行省,往东走几天就能到红枝城,往西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海。”
“向北走一段路就能离开萨尔纳加行省,向南走一段路可以抵达沙漠。”
“海吗……”
白发的男人嘀咕了一句,嘴角生硬地勾起,试图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眼神很奇怪。
那不像是活了二十年左右的青年人能有的眼神,甚至不像是人类这一物种能有的眼神。
那种表情,就像是侵入人体吞吃掉脑子的怪物试图模仿人类那样,充满了异质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一旁的冰糖也乖乖坐在马上,眼观鼻,鼻观心。
“请问,萨尔纳加行省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吗?”
亚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萨尔纳加行省是西斯法利亚帝国最富庶强大的行省之一,受到帝国公主伊丽莎白大人的统治。”
“我知道了。”
“感谢您的帮助,您真是个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