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番计然之论,秦王政很欣赏。
“喏!”
不用大王多言,在一侧处理文事的长史蒙毅,也已经侧起耳朵,细细聆听武真郡侯之言。
思绪同样运转,感叹万千。
武真郡侯之言,每每令人发省。
微言大义当如此。
“铸就半两之钱之力,玄清以为,待大朝会之时,当公诸诸夏,唯有国府铸币行署可以督造、发行、通行诸夏。”
“同时,也可以将半两之钱给予细分,其实,数十年来,民间也有私自铸造的小钱出现。”
“一两为二十四铢,半两为十二铢,接下来收拢铸币之权,可以铸造稍小的五铢钱,或者六铢钱。”
“为方便使用,也可铸造一两钱。”
“若是有所需要,也可以黄金铸币,黄金铸币虽为上币,许多时刻也可一用,一币可为三十两、五十两,或者其它。”
周清颔首而应,继续说道。
实则,现在就是实行此策的大好机会,大秦军威正盛,诸夏正处于混乱无所依的时候,任何一件方略的落下,纵然有反对之力,也无用。
待诸夏安稳,诸般方略,也就齐备了。
相当便利。
“寡人数月前曾出咸阳宫,行走于南城,那里的一布长八尺、宽二尺五寸,值十一枚半两钱。”
“南城内,一枚半两钱,可以买一条御马的缰绳,可买麻布一尺有余,黄金购之,一两黄金或可百枚半两。”
秦王政自上首走下。
念及王弟这般计然之论,不自觉话语南城的物价水准,略作对照,对于铸币之事,似乎自己很少关注。
先前只是觉得诸夏间存在一种钱币就好了,山东诸国的钱币无需存在,现在……一切非如此。
虽未有细细探究,已然感知大妙。
“玄清数年来统辖四郡之地,四郡之地由于纳入秦国不长,其内楚国钱币、私铸钱币、半两之前混杂。”
“这般的下场便是整个商贾市场混乱,彼此都觉得混乱,整个秩序也就乱了。”
“同样不利于官府征收赋税。”
“民间私自铸造虽有秦法禁止,可历来私自铸造的以商贾居多,为何难以禁止,源头便是再与大秦允许郡县铸造半两。”
“彼此铸造的版型不一,流通起来,也是容易生乱。”
“果然如咸阳印书坊内的刻板,统一印制成书,通行诸夏,则便捷无比,也能够免去许多混乱。”
“也能够容易处理郡县诸地私自铸造钱币的隐患,杜绝宵小之事发生。”
周清微微一笑,说道四郡之事,数年来,自己也是在整顿四郡的钱币之事,算是有所得。
有着郡县可以铸钱,按照咸阳关中流通的规格,将杂乱的货币,给予驱逐,现在只剩下半两钱了。
无论是对于官府,还是商贾,还是庶民,都是好处多多。
“果然不允许河东郡铸钱,府库如何解决?”
秦王政踱步厅殿,观蒙毅执笔快速记下的文书,近前取下一张,细细一览,轻轻颔首。
而后,看向王弟。
河东郡的事情终究要解决的。
“此事,并不难。”
“河东郡相距南阳郡不远,完全可以从更为富庶的南阳郡调集粮食。”
“至于钱财,亦是不难,河东郡郡守有此三策,想来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有人提议如此。”
“欲要染指贩盐、贩茶巨利,其心当诛,只消稍微查证,便有巨利在手,同样,还可以震慑其余商贾,安份守己。”
解决河东郡遇到的事情,周清不相信郡守杜陵没有法子。
中央学宫出来的学员进入河东郡的也有不少,学宫之内,可是有专门计然课程的,纵然如此,还有开源三策。
那就是愚蠢之策了。
“武真侯此言,颇得寡人之心。”
“商贾获利,乃是天性,只要安稳行商,大秦之内任意通行。”
“收拢盐铁茶之巨利,数年来,咸阳和诸郡也在推进,只是稍缓了一些,杜陵如此,怕是有别的意思。”
“蒙毅,寡人记得李斯的儿子李由现在三川郡为长史吧,拟令,传令国府,调遣李由赶赴河东郡为郡丞。”
“至于杜陵,念其辛劳,调往张掖郡为郡守吧。”
商贾!
对于这批人,秦王政没有太大的好感,可也知晓,商贾在一个诸侯国中少不了,没有那些商贾,许多事情真不好办。
那些人只要安分守己,已然有巨利。
如今还想要攫取更大的巨利,那就当诛了。
“另外,拟令传于章邯,影密卫查探杜陵数月来的踪迹,往来之商贾,但有违秦法,一概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