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国破之日,当以自焚殉国,你以神明之身立誓,却让凡人女子为你承担因果,君皇乘荒,活成你这般模样,也该到头了,在继续舔着脸活下去,丢人!”
君皇乘荒目光狰狞,咬牙冷笑道:“怎么?你也想来杀我?亲手弑父还不够,还想弑兄不成?!”
妖皇傲疆脸皮一僵,眼底顿时划过一丝戾意,他对自己这几位兄长可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念之情,他当即狞笑,恶声恶气道:“你自己若想在老子这找死,老子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于你!”
父帝眉头大皱,厉声喝道:“傲疆!”
君皇乘荒当即大笑出声,可笑声还未持续多久,后脑勺却是重重中了一脚,脑袋被一只脚踩到了地上。
百里安眸子斜睨,淡淡道:“我说了,今日谁也拦不住我,你跟谁求情也没有用。”
对上他那漆黑淡漠的眼瞳眸光,前一刻还张狂至极的妖皇傲疆将自己的尾巴都收了起来,他讪讪一笑,道:“该你出手摆平此事的,姐夫你继续?”
神情淡漠的百里安眉头一挑:“姐夫?”
这是再喊谁?!
脚底下,脸埋进地里的君皇乘荒却听懂了这称呼的含义,他浑身崩起,磨牙切齿道:“傲疆,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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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陡然掀起一股狂然怒气,君皇乘荒到底身居尊仙,纵然修为方面再如何懒散,却也不是任人揉捏毫无抵抗力的文弱书生。
狂怒之下,气涌如山,身体的潜能被彻底激发出来,这具身体之下里的心脏爆发出令人心悸的鸣叫声。
百里安身体被震退两步。
但也……仅仅只是两步。
君皇乘荒从地上缓缓爬起,神色阴鸷地擦去脸上血迹,目光森森:“你不会当真以为本君怕你不成?观你体内气息,修为境界不过合神巅峰,可本君再如何疏于修行,却也是实打实的通暝境,与你之间,足足生隔三个大境界,便是这昆仑山中最强的守境者燕破云,本君亦有正面与之一战之力,本君不擅战斗,不代表着本君不会战斗。”
看着怒气被激发出来,气势节节攀升的君皇乘荒,百里安心中平静至极,并未有任何动容。
正如君皇乘荒所言,无论他如何占据两世记忆经验的优势,年龄于修为摆在这里,他与他之间始终遥隔三个大境界是事实。
可是君皇乘荒占据如此巨大境界差的优势,自他到来之时,表达自己心中真切杀意之时,他从一开始,未起战意却先已露怯之心。
这是常年温乡软里泡出来的沉疴病骨,无药可医的怯懦已经根深蒂固。
莫说大他三个境界了,从一开始,君皇乘荒不正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依旧满盘皆输?
如此敌手,何惧之有?
“你说燕破云?”百里安淡淡一笑,道:“君上大人是说数月前,被我从西悬峰上打下山的那个燕破云吗?”
甚至无需太多的手段,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君皇乘荒刚养起的怒气大势豁然告破。
他对上百里安平静无波的眼神,意识到他并非虚张声势,心头顿时一派寒凉,“那日是你将燕破云打下山的?”
自然不是。
是他家那小妖出的手。
当然,若非当时为了在燕破云面前掩藏实力,由他出手,结局一样不会有所改变。
只是简单一言能够破他气势,又何必多费无用功夫。
百里安并未做出过多的回应,他抬首看了一眼天光渐起的夜色,淡淡道:“已经耽误够久的了,若是再耽误下去,又要让你多活一日了。”
既然神灵立誓,观中姑娘们以身而焚殉国,今日无论如何,君皇乘荒,都应该守誓下去陪她们。
他若执意违背誓言,不愿兑现。
也无妨……
他亲手送他走便是了。
百里安凝立不动,他举臂而起,手中空无一物,手掌之间却回荡起了越然清吟之声,仿似有一把绝世之剑,自他手中腾上虚空。
他闭上眼眸,轻声念道:“山起!”
十三座天山自这巍巍水神殿山阙间巍然而起,宛若十三座奇峰突起刺入泱泱无际的夜色之中,壮阔苍穹无边气象,云海诸峰,万亿星辰,竟似向这十三座剑山伛偻而拜。
他虽骨龄修为远不及君皇乘荒,可是这十三座巍巍剑山天阙,却是没有千万年的底蕴,都根本无法养蓄出这般恢弘气势来。
擎翱留在这个世间的一剑万念,好似与这十三座剑山息息相鸣,封界的金色剑芒汇聚而来,好似焚金燃天之剑,自百里安头顶形成一柄巨大天剑。
那纯粹凛然的杀意让君皇乘荒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百里安眼皮子都未睁开,左手轻甩而出,月光锁化为一道银色光芒朝他飞驰而去,化为两道色泽清冷银白的镰刃贯穿他的肩胛骨,尾端锁链萦绕,将他身体结实捆住。
君皇乘荒亡魂大冒,瞬间感受到自己浑身灵力被封得死死的,甚至连肉身的力量也在开始消退被封,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无力感袭上来,身体骤然沉重。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只能艰难仰头看着那淬着雷电荒火的金色巨剑,饱含死亡审判之力。
兄长用以封印这只尸魔王族的月光锁,如今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君皇乘荒的五官在愤怒和极致的情绪下而变得扭曲又狰狞,满眼都是未落下的泪,他嘶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非正常渡劫成仙,是借以与沧南衣联姻,借她神韵之势躲过了数次渡劫,身上所欠因果,早已数不胜数。
你若杀我!你若杀我,必承担我身天劫因果,我未曾渡过的天劫,将会降临你身,我虽修为势弱,可通暝境的天劫却是一视同仁!你不过合神之境,若引天劫,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你不可杀我!”
所以,这便是为何擎翱真人不杀他的原因之所在?
君皇乘荒自登临尊仙之位,从未经历过仙人该有的渡劫飞升,一道道天劫因果,皆应在了沧南衣的身上。
由她替他承担下来。
如今纵然合离,那本该属于他的天劫却迟迟不降,想来也是他的那位好兄长,借着那场婚盟契约,以着欺天的手段,将天劫引渡在了沧南衣的身上。
天劫承序,姻亲因果虽断,可这玄而又玄的天劫却是一旦沾身,再难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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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这一剑斩落,无异于是彻底斩断了君皇乘荒与沧南衣之间最后的那道连系,但同样的,这无人承担的天劫,自然也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是弑神的代价,谁也逃不掉。
见百里安终于睁开眼眸,君皇乘荒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了些,他在地上蠕动着,目光藏恨十分殷切,道:“你不杀本君,以本君的本事,同样逃不过那天劫的罚渡,本君犯下过错,自有天收,你有何必……”
“呵……”百里安一声轻笑,淡淡道:“自有天收?你的兄长乃是天道之主,庇护了你这么多年,为了开创了这么多逆天的捷径,不论你犯下多大过错,你的罚渡,都有无辜之人替你承担。”
他面容淡薄,薄薄的眼皮半垂着,看他的时候那双温润乌黑的眼眸都显得有些冷漠和不近人情,“即便到这种时候了,你仍旧总是有着这种不符合道理的法则制度在护你性命,想来这天是不会收你了,倒也无法,我送你走,天不收你,九幽冥府的大门,请君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