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雨虹,水意正浓。
天策钧山剑剑身之上顷刻间燃亮起繁复沧古的剑符。
百里安似在这一刻,人与手中剑连成一线。
他挥剑下斩,生生斩出混沌初开,气之轻清的乾坤之瑞气。
头顶如山的星辰巨锤极其丝滑地被斩贯出一个平整的切口,紧接着在那切口的边缘出现了密密麻麻如瓷器般的裂纹。
百里安剑势不停,却在收尾之时,天策钧山剑的剑意变得极其轻柔绵绵,不带任何锋芒之意。
剑势好似白云在水,飞鸟与鱼相戏,说不出的平和舒展,细雨闲开,微风独舞。
海面之上出现一道虹,挂在青穹的天幕上,微湿的寒风拂过脸颊,丰虚双眸骤然空洞大睁。
他高举的双臂无力垂塌下来,踉跄后退两步。
尽管百里安方才那一剑已经斩过他的身体,可他身上却不见任何剑伤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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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轮水弧温柔地穿身而过,然后他的身体不再散发出雷霆闪电般的透明光泽。
天地间不断降临的水蓝色大雨在这一瞬间,如箭失般化为千万道,快速地穿过他的胸膛。
直至那雨箭从他后背穿出,水蓝色的雨意里撕扯出道道如水絮般的黑紫之意,融入雨中,汇入海里,很快被水净化,直至透明。
“你……你……”
丰虚眼神越来越空洞,双臂惶恐无助地捂抱着自己的身体,却无济于事。
仍旧阻止不了那些雨箭穿透他的身体,不断从他体内带扯出黑紫色的气体。
百里安收剑而立,剑尖斜斜点于海面之上。。
在这一刻,浩瀚无垠的大海,在这把剑下,竟是显出了几分渺小之意。
百里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丰虚:“若不是你自己吸吞灵魂天地,为自己那坚不可摧的灵魂体打开了一个缺口,我的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触及你的灵魂。”
“山河无量……山河无量……这分明就是水神乘荒的本命神法,你一个尸魔……你一个凡人之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领悟仙神之法!”
说到最后,丰虚那张不甘的脸近乎狰狞癫狂。
上善若水,水净万物。
乘荒作为父帝之子,司掌十方玄水之力,生来便是心如明镜水,能照万世间,凝日月之清露,净六道之天梵。
乘荒的业水之力能够净化万物苍生的灵体,山河无量亦可净吞天地,将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净化至虚无混沌。
方才百里安那一剑,已然彻彻底底地将他杀死。
那些雨箭并未伤击他的肉身,却是将他的灵魂破坏得千疮百孔,消除得一干二净。
即便此刻白银门大开,他身入其中,借助白银门的力量能够将他肉身的伤势顷刻间修复完全。
可为业水净化的灵魂却再也无法从虚转实。
正如烈阳之下的水滴被蒸发净化,水中的泥尘被冲洗干净。
已经完全消失抹除之物,又怎能从回人世?
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已经再无半点可能,一切都将成为虚妄。
如执念般死死困缚着他的那个念头仍旧让他至死,也要固执地转身,目光渴求贪慕向往地看向自己身后那座近在咫尺的白银门。
百里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好似施恩一般抬起手掌,冰封在白银门上的层层鲜红寒冰寸寸溶解,让那座看起来本就近在咫尺的白银门此刻更加触手可及。
丰虚跌跌撞撞地转身,甚至没办法去在意自己后背毫不设防地暴露在百里安的面前。不顾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消散,他脚步仓惶匆匆,踏冰碎水,也要固执地去追寻那道门。
百里安振臂一挥,天策钧山剑宛若挣脱了束缚的巨兽,一跃而上与怒涛翻涌的海水动摇相承。
天策钧山化为一道极长的剑光,如撞天钟般,狠狠撞在了那座白银们上。
云气具散,巨门摇晃。
整个海面翻江倒海,似十万深海之下有无数火山齐齐喷发,气势极为恐怖。
仿佛这世间一切都要被吞噬在这滔天动摇的海口之中,以至于连天上的日月星辰,百川山河都要被吞之无痕。
咔嚓嚓……
随着老鼋一声凄厉的长鸣怒吼,笔直矗立于海天之间犹如定海天柱的白银门竟是缓缓倾斜下去,海水翻滚不惜,门上竟是现出道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