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指挥!”
杨振一声断喝,直接将车忠亮震住了。
车忠亮原本就要说出来的话,也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然后诚惶诚恐地站在那里, 低着头,静等杨振的决定。
杨振见状, 语气变得和缓了一些,对他说道:“这样吧,本都督这里想到了三策, 你可以带回去,告诉定州牧使张厚健让他选择。”
车忠亮一听杨振这个话,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 连忙抬起头看着杨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这其一么,就是本都督给你一道手令你带着沿原路返回,去东江岛寻找俞亮泰,或者去找林庆业,叫他们出兵支援定州城。
“这其二么,你回去告诉定州牧使张厚健,清虏携有重炮,兼且定州郡城矮小,硬守是守不住的,趁早撤往安州城,或者直接撤往平壤府城。
“然后与安州的安克诚、蔡门亨以及平壤府的沈氏兄弟合兵一处, 共同御敌, 方有一线生机!”
“至于这其三么,仍是撤离定州, 但是可以就近撤往海上, 暂到我金海镇所辖诸岛屿落脚避难。不过沿海冰情复杂, 俞亮泰他们运力也有限,若是你们下了决心,还要速速行动才好。”
杨振的这么三策说出来,原本心生无限希望的车忠亮顿时如坠深渊。
因为杨振所说的每一条,都不是他希望听到的。
可是刚才杨振已经有了要翻脸的意思,而杨振麾下其他将领,甚至包括他认为肯定会支持出兵的安应昌和柳兵使,也都脸色不善,反对出兵,令他一时间心有怒气却不敢言。
“车指挥,本都督所说的三策,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三策了。本都督知道,你们定州诸将是希望本都督出兵前往救援,但是你们可知,最希望本都督出兵前往的,并不是你们,而是清虏。”
小主,
看着神色消沉神情郁郁的车忠亮,杨振亲自向他解释了一句自己的决定,然后叹了口气最后对他说道:
“而且你要知道,本都督所说的三策,也要以定州城目前仍在张厚健车礼亮的手中为前提。
“要知道你初五离开定州,今日已是初七,虽说本都督绝不希望定州城破,但是你不能不有这样的准备。
“一会儿本都督就给你一道手令,你再多带些干粮,连夜出城,尽快返回,若是定州城仍在,你们可按策执行,若是定州城已破,你须赶去安州或者平壤府城,将本都督的意思转达他们!”
杨振说到这里,也不再关心车忠亮是什么反应了,他好歹也是大明朝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征东将军金海伯,能跟车忠亮这么个自封的定州义兵指挥说这么多话,已经是降尊纡贵,非常给他面子了。
因此,对车忠亮说完了话以后,杨振扭头对李禄说道:“李副将,马上给车指挥准备马匹干粮,今夜就送他走东门出城!”
“卑职遵命!”
李禄听见杨振的吩咐,立刻站了起来,领了命令,同时转向车忠亮,摆出了一个请他离开的姿势。
车忠亮见状,知道杨振决心已定,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当下长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恨恨地盯着安应昌和柳林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而去。
当天夜里,亥时前后,镇江堡城以及整个鸭江两岸仍是风雪弥漫,暴风雪将整个天地连在了一起。
车忠亮骑着杨振叫人给他备好的战马,带着杨振叫人给他准备的干粮,怀揣着杨振亲笔书写用印的手令,满是落寞地策马离开了镇江堡,冲进了鸭江东岸的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