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建议道。
曹真皱眉思索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没办法,现在死马也要当活马来医了。
……
……
命令传回上庸。
申耽在上庸镇守,惶惶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
申氏是上庸、西城一带的世家豪族,在当地名望势力独一无二。
这种区域性的豪强地主,成败皆是因地而生。
一般性的来说,越是小规模的地主阶级,越是可以丢下地域的包袱,轻装上阵,重新打一片天地下来,比如像是张三爷。但是像申氏这样的,就走不开了。申氏在上庸西城一带根植三十年,在历史上是汉末诸侯中除魏蜀吴三家外寿命最久的诸侯之一。
这就导致了申氏的软弱性。
谁动他地盘,他跟谁急……
但是他也就止步于『急』了,真要让他横下一条心来杀官造反,他又不敢。
他顶多就是只能借刀杀人,自诩聪明而已。
斐潜也知道申氏的能动性很差,只求维持现状,十分不靠谱,所以当时让魏延在西城练兵,原本也是按照刘备抽取白耳兵的方式,渐渐渗透和瓦解氐人庸人的武力,进而缓慢的渗透和控制上庸。但是很遗憾的是,当魏延调走之后,后续接任的张则只是争权夺利,没能继续斐潜的策略,才又给了申氏的喘息之机。
申氏申耽申仪兄弟,对于东西之争也是颇为忧虑,关键是斐潜推行的那一套田政,对于申氏这种只是靠田地吃饭的士族豪强折损巨大,这才导致了申氏叛变。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斐潜对于在大汉之中,这些当地的土着,豪强等等的容忍度还是非常高的,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大多数情况下只是缓慢的推行策略,并且还会指引他们进行转型。
一些士族豪强见机得早,便是顺势转型。或是转身投于工房矿场,或是注重于畜牧养殖,当这些人从土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天下真的非常大,不仅仅是脚下的三寸土。
申氏投了曹,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曹真前驱,曹仁居后,上庸之地沦为战场。
申耽如今坐在厅堂之中,抚摸着上庸太守的印绶,心中烦闷。为了这个印绶,他求了大半辈子,可算是当下获得了,不知道为什么申耽心中却没有多少得偿所愿的喜悦。
患得患失。
在斐潜之下,申耽等觉得憋屈,觉得斐潜虽然没有明着要撤他们,但是实际上在蚕食他们在乡野之中的权柄。现在好了,投了曹操之后,却没有觉得多么快意,虽然表面上曹仁代表了曹操表示申氏在上庸的地位一切照旧,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不断的征调,大量的粮草哗啦啦的流走……
这不仅是小地主阶级的通病,也是小资产阶级的问题,甚至是绝大部分的中产阶级的软肋。
申耽这人就是这样,危险近身了就会想着躲,觉得自己祖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土地,自己也已经奋斗了那么些年,总该好好歇歇了,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失去,但是一直守着土地,又觉得自己满腹才华没人重视,郁郁不得志,加上当年张则被杀,申氏多少也受到了牵连,一直没能进入汉中核心之中,自然多有不满。
人么,总是责怪他人更加容易些。
可是真等申氏一脚踩进了战场之后,却又拈轻怕重,挑三拣四,重又生出了怯意来。
若是曹军势如破竹,申耽说不得就捏着鼻子认了,顺带还会扩张自己的地盘,可是现在曹真受阻于木兰寨,申耽心中就开始嘀咕了,钱粮花了不少,连自己弟弟都受伤了,这曹军竟然还没能打下汉中来……
思来想去,申耽叫来了章节。
章节原是张则族人,后来张则倒台身亡,张氏族人便是作鸟兽散。张节便是改名为章节,投入申氏之下避祸。申耽觉得张节此人相貌堂堂,言辞犀利,多少有些学问,再加上申氏当时也很惶恐,总想着多一条路,于是就留下了张节。
『如今曹军受阻于木兰寨,张兄弟可有什么办法?』申耽也没有过多遮掩,径直问道。
张节家族败落,到了申氏此处避难。不觉得是自己家族之前站错了队伍,痴心妄想想要争权夺利失败后应受的责罚,而是觉得自己被抄家被剥夺了财富,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心中自然是对于斐潜,以及斐潜之下的政治集团充满了愤恨,平日里面没少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如今听闻申耽询问此事,也是自然尽心尽力的为曹军思索谋划起来。
『恩主,此番曹丞相令曹子孝将军进军汉中,确实是千载良机,不容有失,』张节缓缓的说道,『李贼扼守木兰塞,看则像是固守要点,实际上是漏洞百出!』
『哦?』申耽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此言何解?』
『木兰寨可挡大军,却挡不住小队!』张节脸上露出了些冷笑来,『昔日售卖军货,若是都走木兰寨,岂不是半点都到不了山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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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耽闻言,顿时一拍手掌,『哎呀,正是如此!』
不过片刻之后,申耽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奈何这曹……曹子丹和要梁氐人交恶……这些山道,多半都在要梁氐人之下……』
张节笑道:『恩主多虑了。氐人多愚,不辨是非,只问金银……直便多许些好处,然后表示曹子丹将军杀要梁氐人王不过是因为其跋扈无礼,辱骂曹丞相云云,并非针对氐人之故,然后要另选要梁氐人之王,怕不无人急驱而来?』
申耽闻言大喜,『先生果然是智谋之士,此计大好!』
只要曹军打通了木兰塞,那么就去祸祸汉中去了,申氏也就可以跟在后面捡些便宜,不用像是当下这样没完没了的输送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