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一个压倒性的后勤。战争之中几乎都是在赔钱的,只有在战后才有可能赚钱,赚多赚少而已。
夏侯渊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其个人的问题,而是他没有一个稳固的后勤保障的时候,就冲进了河东之中,妄图再次重现太史慈的邺城之战。
太史慈在邺城之下一日游,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太史的能力,但是实际上和后勤保障密切相关,并且即便真的太史慈被困在山东,也是有后续的援救手段。
而这些事项,夏侯渊并没有,或者说,还没有准备好……
于是夏侯渊稍微被干扰一下,就显得非常的被动。
在和许据商议如何阻击夏侯渊的时候,司马懿就考虑过夏侯渊会采用什么样子的对策。在司马懿看来,夏侯渊的策略无非就是三种,战,走,或是拖。
战,那就刚好落入司马懿的圈套。
走,这反而是司马懿最担心的。如果这个时候,夏侯渊愿意丢弃他一直以来的执念,立刻逃亡的话,司马懿还真未必能拦得住。毕竟以司马懿来说,只有骚扰的力量,而缺乏个人一举定胜负的武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懿只能保证将其击败击溃,并不确定一定可以留下夏侯渊。
拖,则是不上不下的选择,问题是夏侯渊拖不起。
舍弃最多的时候,反而是最划算的,如果夏侯渊知晓什么是沉没成本,也许能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司马懿看着夏侯渊开始进攻的时候,就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看起来最为强硬的作战,其实是一个非常失败的选择。
同样是在敌对后方,夏侯渊的处境和太史慈当时截然不同。
袁绍治下之时,冀州地方很多区域依旧是自治的,名义上归属于袁绍,赋税会上缴,地方官吏也可以由袁绍任命,但是实际上管理乡野的依旧是原本的乡绅大姓。这一点在袁绍和公孙瓒相争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袁绍想要迅速的一统北方之后转头南下,但是冀州佬显然不愿意做亏本生意,他们只想要名气地位,要迎天子来获得更多的封赏。
因此在袁绍当时的地盘上,太史慈出入无间并非是太史慈真的能够一个人单挑整个冀州,而是冀州士族乡绅人人的缩着脑袋,只要太史慈不搞他们,他们甚至愿意偷偷摸摸的给点过路费什么的……
相反,在河东之处,司马懿就等着那些家伙给夏侯渊过路费了。
关键是司马懿之前还在北屈皮县杀了和曹军勾结的大户,在人头滚滚之下,还有谁敢给夏侯渊什么好处?
太史慈在冀州,是地头蛇装聋作哑,甚至还幸灾乐祸的准备看袁绍好戏,然后偷偷摸摸的和太史慈打招呼,而夏侯渊在河东,则是地方大户避如蛇蝎,大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这一切,都来源于治理方式的差异。
见夏侯渊准备展开攻击,许据便是带着人进入了预设的阵地。
步卒与工事,就像是骑兵的战马,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没有任何工事掩护的步卒,是脆弱的,现在有了充足的准备,许据的信心自然也很强。打风陵渡的曹军,并不能算是什么杰出的功勋,司马氏已经有了一个曹氏的头颅,那么为什么他不能有一个夏侯氏的脑袋?
战争之中,敌人的鲜血就是最大的荣耀!
夏侯渊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
不出意外,顿时受到了许据等人强硬的反击。
不能说曹军的骑兵只能在马背上作战,下了马就一无是处,这些夏侯渊的兵卒,都是精心挑选的,经过了充足的训练,就算下了马,也不比普通的步卒差,可是他们毕竟还是骑兵,面对许据统御的纯正步卒,尤其是在防御工事当中的步卒,依旧是吃亏的。
再加上曹军的战马体力消耗也很大,很多战马在进攻的时候没过多久就开始喘息,就算有几匹战马开始奔跑,也显得非常勉强,根本无法达到预期的速度,这就使得骑兵在箭矢面前的豁免能力下降了……
射击快速移动靶,从来都是弓箭手的最难的一项科目。
而曹军骑兵速度下降,无疑是给许据的弓箭手增加了命中率。
夏侯渊急得大叫,『加速!加速!』
夏侯渊盯着远处的司马氏的旗帜,眼眸中宛如喷火。这是一个阴险的对手,这也是一个卑鄙到无耻的敌人。前后同样是司马氏,如今却感觉像是判若两人……
或许真的是换人了?
夏侯渊有些犹豫,他想到了之前他成功的夜袭,那个最为高光的时刻,现在转眼之间却变成了如此的狼狈,多少让他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原本想要追杀司马,现在却像是被引到了陷阱之处。
曹操近在潼关,可是隔着中条山和王屋山,就像是天人之隔。
为什么我在这里打了这么些天,曹操依旧没有能够顺势打河东?
难道说曹操那边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亦或是……
夏侯渊心中火烧火燎一般,难以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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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侯渊纠结当中,双方已经开始接战了。
箭矢离弦,飞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向曹军。
和司马懿射一支就少一支的少得可怜的骑兵箭矢携带量想比,有辎重车在侧的许据步卒就豪横多了,在曹军骑兵进入了射击范围之后,便是立刻开始泼洒箭雨。
『举盾——』
伴随着大喝,曹军骑兵举起了骑盾,尽可能的避免伤害。
司马懿统领的骑兵箭矢告罄,曹军骑兵的箭矢同样也是消耗得七七八八,所以他们不得不顶着箭雨,向前逼近。
骑兵带的盾,一般都是小盾,只有步卒大盾的一半大,甚至更小。这种骑兵盾也不是要骑兵专门来防御箭雨的,而是在进攻的过程当中减少对于自身要害的损伤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