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东彷铸之钱,其质稍轻,肉稍薄,遇雨水潮湿易生黑锈……甄宓指着钱币说道,这才是征西钱……肉好,廓圆,纹路清晰,不惧风雨,不易锈蚀……崔会长,莫非你真的不知道这铜钱之事?
看着桌桉上的那些小铜钱,崔厚头上不由得有些冒汗。
至于铜子,彷制更多……甄宓又是拿出了一些在铜币之下的,用于找零的小铜子,很是嫌弃的说道,看,这些就是,简直比恶钱都不如!
金银钱币,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基本上是看不到也用不到的,就算是铜币,在一些小额交易的时候,也必须要用更小的货币单位,就是铜子来找开来。而这个铜子就是大汉当下最小的钱币了,一般没有花纹,一般是一铢,或是两铢的小圆铜币。
因为这种小额铜币铸造方便,也没有什么防伪措施,相比较之前的征西钱币,还有后来更难彷造的骠骑钱币,自然是山东彷造的重灾区,虽然说利润很小,但是奈何量大了自然也是有赚头的。
再加上因为这些彷制的小铜钱,山东本土也在用,所以形成了关中和山东铜价差额,东贱而西贵,所以就形成了关中向山东输出金银铜币等好钱,而山东向关中不断的找各种机会输入恶钱的循环。
崔会长并非不知,只是不深究此事……甄宓意味深长的看着崔厚,怕是为了商贸数目,引为成绩……若是深查,定然影响商贸,减少贸易,使得大汉商会收入降低,折损了崔会长名望……
不不不!崔厚连连摆手,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下……这个,在下也确实有所知晓,也正在收集相关资讯……绝对不是故意隐瞒骠骑!在下正准备向骠骑禀报此事!
崔厚差点高声喊起来。
他顶多只能是装傻,怎么能说故意欺瞒呢?
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好不好!
甄宓严肃的盯着崔厚,片刻之后忽然一笑,便是如同寒霜消融,春风拂面,崔会长执掌大汉商会,此等事务自有崔会长做主就是。也不必对妾身多言,妾身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这金银铜币和西域货物,崔会长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崔厚擦了擦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脑袋迅速的转悠起来,然后反应过来,这西域货物,多是士族子弟所用,而如今提升售价,是为了让外流的金银币重新回来?甄从事,不知在下所言可对?
甄宓笑笑,妾身不过是小女子,见识浅薄……此事自然是崔会长拿主意……
不不,甄从事,在下是真心请教!崔厚对着甄宓连连拱手,还请甄从事不惜赐教,指点一二!
甄宓笑颜温婉,崔会长既有所得,又不知当允与否,不如封奏递送骠骑就是……岂不比妾身妄语强上千百倍?崔会长,妾身此地还有公务,就不多留崔会长久坐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这,呃,好吧……崔厚下意识的还想将备档的表章带走,却被甄宓拦住,不由得有些尴尬的交了回去,又告辞了出来,表面上客气依旧,但是内心之中对于甄宓便是一顿恶骂。
唯小子与什么难养也!
劣钱么,什么时候没有?
之前骠骑不也干过这个事情么?
再说了,劣钱在长安的正规市场是用不了的,顶多只能到倾银铺里面换成能用的钱,折损是很大的,所以一般都是偷偷摸摸的在乡野用,崔厚他又不是天天去乡野,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不管是输出和输入,都是会采买货物,都是会进行贸易,都计入大汉商会的贸易额。贸易额越高,自然证明崔厚他执掌大汉商会的成效越好,至于这些伪造货币,反正市场上不是有巡检督查么,查到呢,就是那些使用货币的人的罪责,又和大汉商会有什么关系?和他崔厚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山东的人去私自铸造的,他又没有从中得到一份钱的好处!
怎么这也能算是他的过错了?
再说了,大汉商会有执法权么?
没有啊,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崔厚一边在心中滴咕,一边有些愤满,可是到了后面却抬头看着官廨的屋檐,呆立了许久,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缓缓继续往前而行。
ε=(′ο`*)))唉……
回去要好好写一封表章了。
既要将金银铜币的事情表述清楚,还要在说一下关于西域货物的定价安排……
崔厚方才出的一身毛毛汗,当下走出了官廨,一阵秋风吹来,使得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用手裹紧了领口。
崔厚回头而望,忽然感觉他距离骠骑越来越远了。
之前还能同席而坐,笑谈相商,现在么……
世事变幻,莫不如是。
不过崔厚依旧滴咕着,这骠骑,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