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的那么早,都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本次考试要考一天,所以田豫认为吃过早餐再写也不迟。
馍馍夹了咸菜,谈不上多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田豫吃的坦然,倒是一旁的考生就不这么看了,尤其是坐在田豫周边的,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脉或是势力的寒门子弟,普通学子,早脯当然也是没有吃,然后自家一边要奋力默写记忆当中的写好的策论,一边听着田豫吧唧吧唧咕噜咕噜,要是眼镖能杀人,往田豫身上戳十几个窟窿那是少的了。
但是也有人认为田豫这是自暴自弃了,这考场之中,那个人不是先好好写了几遍的策论背着,然赶快趁着记忆深刻,默写下来,像是田豫这样先上来吃个饱,还能记得几分?写完了再吃也不晚啊。
于是乎嫌弃的嫌弃,惋惜的惋惜,基本上一个个都是对于田豫微微摇头,甚至报以同情的眼光,觉得这小子是个憨货,进了考场第一件事竟然先是吃……
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田豫吃饱喝足,然后擦了擦手,自顾自的开始准备起来。
沉吟了半响,田豫抛弃了原先自己之前写过的那个策论开头,而是重新临场又琢磨了一个……
『夫州牧之有初,不得而知之。然州牧之有果,盖得而害矣。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皆无州牧,其非有故乎?不初,无以有其果,州牧,非圣人所意也。』
『天地万物,皆有生养,草木得榛,鹿豕得狉。然人不可搏于虎豹,不可噬于毛羽,不可奔于犬马,何以立于世间?善假于物是也。故人必有物,有物生有争,有争当有断,有断则有长。其智而明者,所伏之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乡老而刑生焉。』
『有乡老生,当聚为群。群必有分,而争其利。或和,或战,和则争于野,战则兴刀兵。又有其大者,集众群之长,使之听命,安之属民,于是便有炎黄之传,周王之统。乡野之德大者,为乡老统之,里胥之后又有县大夫御之,县大夫而后有郡,郡有诸侯,诸侯而后有天子,故下之不决,而求于上定,上失其度,下则必乱。』
『汉之兴,天子之政行于郡县,不行于国。仅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故有乱生……』
因为田豫本身也是在这一场动乱当中的亲身经历者,所以他写的策论很是顺畅,不知不觉当中,时间飞快的流逝,等田豫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已经是近午了。周边的考生也有陆续交卷离席,到了院中喝水吃饭休息,因为下午还有另外一个策论。
『我说……那个田贤弟……』等田豫也交了卷子,走出了考棚透个气的时候,便是在回廊内碰到了柳氏子,『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没背熟不是?』
柳氏子似笑非笑,看着田豫,他觉得田豫肯定是考砸了。
这是柳氏想当然的思维模式,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样,先背熟了一篇再去考场上默写出来,背得越是熟练,便是越是越早的默写出来,而在后面出来的,基本上来说都是属于没准备,或是记忆里不太行,连默写都吃力的人了。
柳氏子觉得,如果说田豫聪明一些,现在就应该赶快过来摇着尾巴,好好舔一舔自个儿,然后自己也勉为其难的收下这一份的殷勤,毕竟狗奴才多得是,但是有些特殊才艺的奴才还是不多的。
可是柳氏没想到田豫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只是微微笑着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歉,便是走了……
这下子彻底就是惹怒了柳氏子,在他的心中,自己拉下脸来叫唤了田豫两次,结果田豫都没有给面子,那就是彻底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若不是还身处于考场之中,说不得柳氏当场就要发作起来,就像是后世那些被售货员售楼小姐卖车小妞少看了几眼,冷淡了些,便是勃然大怒的人一样,顿时沉下了脸,暗戳戳的开始准备要给田豫一个颜色看看。
可是不管柳氏子怎么计划,下午的第二场的策论开始了。
众人归座之后,只见几名文吏举着一块用红布遮盖的木牌子,分别站在了各处,等鼓声一起的时候,才几乎同时揭开了盖着题目的红布。
田豫定睛一看,只见到木牌子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肉食者鄙』!
顿时场内一片哗然!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高在上的庞统身上……
这四个字,随着祢衡到了长安之后,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大街小巷暗搓搓讥笑嘲讽庞统的字眼,就像是地下组织对暗号一样,只要能说出这四个字的,便是会心大笑,顿时亲近几分的样子,只不过后来被陇右和汉中接连而来的军事情报冲淡了而已。
没想到今日考试,庞统竟然堂而皇之的将这四个字给挂了出来!
这一下子,便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摆在了这些参考学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