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胡人,在经历了最初贸易上面的懵懵懂懂之后,成长的相当迅速,不得不说,在这个方面,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学习领悟能力都是极强的。现在,这些胡人甚至会开始跟汉人讨价还价,然后扒拉着手指头,扯着绳子打结来计算,颇有一些商人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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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湜和彭越两人,正在城西的一个小酒肆内,小酌几杯。
但凡是青年岁月,谁没有一段热血满腔的时候,张湜和彭越在听闻了征西将军的阴山大捷之后,便不由得就在小酒桌案上相互探讨起这一场战役的内容起来,将自己见到的,道听旁说的,自己推测的,一股脑的全数向着对方述说,说到将士血战沙场奋勇厮杀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连连举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谈到兴致来的时候,两个人甚至还模拟着阴山的地形地势,用酒水在桌案之上涂抹着,指指点点,就像是自己身为统帅一般,掌控者阴山这里的山川地势,要在哪里行军,要在哪里设营,要在哪里聚兵屯粮,要在哪里转运输送,言及激动之处,两个人还互相眼瞪眼,都不服输。
张湜指着彭越笑道:“你还不服?征西将军,八百兵卒起于河东,先下平阳,再战白波,匈奴,鲜卑,这一桩桩,不知道多少繁难!不过人人欲留关中守家业,你却舍弃了外出游历,也是一个痴人!”
彭越说道:“我可没说不服征西将军!我只是说既然征西将军珠玉在前,我辈自当仿效!说不定哪一天真的搏下些军功绩勋,也好成就一番事业!”
彭越又接着对张湜说道:“并北胡人之祸,竟被征西一人平定!昔日鲜卑之彪悍,竟然朝廷禁军都战之不能,如今却被征西将军斩将夺旗,这是何等的痛快!”
张湜也酒意也略略有些多了,叹息道:“谁说不是?某所认识的些朝堂中人,之前谈到鲜卑之时,要么正眼都不看一眼的,就说是蛮夷不堪一击,要么就说是如今朝政艰难,无法可为……可谁想,偏偏就征西将军成了!这要是朝堂那些官吏知闻,还不羞杀了去!”
彭越却将筷子一放,神色没落的说道:“……你还以为那些朝廷中人会理会这些?某家原是雒阳,却迁至长安……某原本就是旁支,到了长安之后物价腾沸,家族中无奈之下也就断了供养……不而已流浪至此……若不是朝廷当中官吏争权夺利,枉顾民生,我等又怎会遭此劫难?!”
张湜闻言,听得彭越的声音大了,便连忙用手拍了一下。彭越才猛然知道自己失言了,便点点头,叹息一声。
抨击朝廷政令,这个是可以的,评论某个官吏如何如何,这个也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要将朝堂之上所有官员一竿子全数打翻,这个覆盖面就有些大了,不是很妥当。针对某事某人,大可以说得,因为必然可以扯出一些名堂来,但是打击面一扩散,就未免流于泄愤的说辞了。
朝廷当中除了争权夺利的方面之外,自然也有一些人在做着份内的事情,要不然整个长安城内早就乱了,还等到今天?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如果没有征西将军,也就没有并北平阳如今的人气和繁荣!
并州之地已经确实废弛到了不能再烂的地步,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是元气大伤,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还在朝廷的手段下四分五裂,不过如今总算是缓过来了,并且还有这向好的一方面发展的势头。
“……胡人教化之事,你听说了没有?”沉默一会儿之后,张湜一边随意的夹了点豆子放嘴里,一边说道。
彭越也从伤感当中恢复过来,说道:“……早几日便在学宫当中略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倒成了真!这征西将军,要推行教化,好么,也挺好,只不过……”
张湜将筷子一放,嘴里嚼着烹煮腌制后又晒干的蚕豆,咯嘣咯嘣作响,伴随着嘣出几个细碎的字:“……无非就是……前程二字……”
“……你这样说,倒也是直接……”彭越笑道,“……没错,便是前程……这去胡地教化,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名头倒是不错,但是这……苦寒之地,想想便是心里发毛……”
张湜嬉笑着说道:“怎么。吃不惯这腥膻之物?受不了这孤寒之苦?”
彭越哈哈大笑道:“这些算得了什么!休要说笑,你懂得……”
“……是啊,我理会得……”张湜慢慢的收了笑容,点点头,“……人人皆夸班定远,却不曾知卅年光阴方熬就……”
“……人人皆道苏子卿,却不知持节十九望长安……”彭越同样也是叹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