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带队出发。
办公室里的人,骤然减少。
按他们一出外勤就留人的概率,四队这次剩下的又是杨飞扬。
“别看了,我没有不开心。”杨飞扬接了水,每人一杯递给他们,笑道,“应该说习惯了。”
脚刚受伤痊愈,回警局报道那会。
原以为会被分到文书部门。
杨万里力排众议,将他纳入四队。
用他的话说:每一个因为毒贩受伤的人,都要用自己的手,把这笔账讨回来。
也是因为他这句话,杨飞扬顶着警局众人不解地目光,死皮赖脸待在四队。
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游刃有余,一切都已经看淡了。
“有我留在这,妙妙就有人陪了。”杨飞扬递过去一杯乐可可,轻声吩咐,“慢点喝。”
“谢谢杨伯伯。”汪淼笑弯了眼,接过喝一口,娇声笑道,“很甜,很好喝,杨伯伯还往里面加了牛奶。”
“是姐姐爱喝的吗?”他抬头好奇问杨飞扬。
上一秒还笑的一脸和煦的杨飞扬,这一秒,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又被笑掩盖,轻声回答,“是啊,你佳佳姐姐喜欢这么喝。”
汪淼放下杯子,递给他一根发绳,背对他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
杨飞扬却懂了他的意思,开始帮他扎起小辫。
头发太短,只能编三次就到尾了。
杨飞扬借着绑的空档,袖子快速经过眼睛,擦去即将滑落的泪水。
绑好后,他摸过那根不到食指一半长短的小辫,“你的头发没有佳佳长。”
抬手,比了个长度,“她的头发扎成小辫,大概能到胸口。”
“走路、跑步的时候,一颠一颠可好看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停下手头工作,静静听他说话。
“我工作忙,一个礼拜起码有5天不着家。”
“佳佳上二年级的时候,自己要求剪短发。”
“她说,‘平时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来保护妈妈。’”
说到这,杨飞扬情绪没绷住,带了哭音。
等了几秒,声音恢复正常,“在一次追毒贩时,恰巧遇见放学回家的佳佳。”
“我叮嘱过的。”杨飞扬轻轻撩起一个发辫,“在外除非我叫,她不要主动喊我。”
“结果,这个傻孩子,看我被对方撂倒,拿刀抵在喉咙上,挥着书包就冲过来,要为我报仇。”
说到这他已经泣不成声,握发辫的手抖着,越握越紧。
汪淼被扯得生疼,没有喊,而是等他情绪平复。
过了起码有十分钟,杨飞扬长长吐出一口气,“毒贩被书包砸中分神,我得救了。”
“可我的脚在打斗过程中,已经被折断。”
“眼睁睁的。”他抬手指自己通红的双眼,“眼睁睁看佳佳,被毒贩抓到,一刀刺中她的心窝。”
“到那个时候,她都没忘,不能喊爸爸。”
杨飞扬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没有阳光的下午,小巷里,女儿的身体一点点在他怀里变凉。
围观的群众在最初的尖叫后,陷入沉默。
回忆的过程很短暂,短暂到他在记忆里只看到女儿带血的脸。
他睁开眼,眼中闪着晶莹的光,“所以每一次查到毒贩的踪迹,于我而言,都是一次机会。”
乍然间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跌入到冰点。
还是汪淼打破僵局,转身,伸手轻轻抱住杨飞扬,头靠在他胸口。
高度与二年级小姑娘相仿,“杨伯伯,佳佳姐姐会看到那一天的,我可厉害了。”
他说话的同时,仰头,露出八颗牙。
看着非常稚气,却又莫名给人安全感。
众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一同应承,“对,马上了。”
唯一不属于警局的编外人员付一鸣,更觉得罪孽尊重。
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
他自以为‘为民除害’的做法,其实在给缉毒警察增加负担。
不行,要赎罪。
付一鸣埋首跟新进来的‘客户’周旋。
其他人也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中。
只觉得状态都好了不少。
出外勤的这群人,可不知道办公室那些人,在他们进入村庄时,经历了一场悲情。
F市本就是在山间建立的城市。
没出城区,就能看到不少高山。
出了城区,更是山连着山,一眼望去,绵延起伏,没有尽头。
ip地址所示的就是群山中其中一个村庄。
像其它夏国村庄一样,村里没几个青壮年,留守村里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晚十点都已经在家里。
警方推进基本没有阻碍,只有村里的狗叫了几声,很快被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