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楚,此时此刻严阵以待的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无衣的纪律性的确不强,但也要分跟谁比——要求他们像训练有素的精兵锐卒一样保持高度集中的收缩阵线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如果是和组织更加松散的门派或草寇相比,那还真优秀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作为杀手的他们,自然不可能非常不专业地站在一望无际的河堤上摆造型,而是各自混在周遭的环境当中伺机而动。
像这样的集体行动,无衣的成员们配合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其中起到主要作用的便是游离在大部队之外的斥候,在确认一路行进安全无虞,抵达要卫戍的地点之后,无衣的大部队当中又脱离出了一些人与斥候们汇合,组成哨戒继续看守各个方向。
“你们倒是比上一次……专业的多。”塔纳托斯心情复杂地看着无衣的指挥官,上一次双方联手在此地阻击泰平镖局的车队,无衣可是一派散漫的样子——当然,在参孙领导之下的商会也不遑多让。
塔纳托斯并没有遵循兄长的遗愿,或者说比起带领商会残部苟活下去,塔纳托斯更想为死去的哥哥报仇——哪怕不是自己手刃魏溃,那至少也要亲眼见证才行。所以他和柴思畴重新建立起了联系,并在决战的前一日与无衣汇合。
在贺难的引导之下,无衣果然不出所料地被分割成了两路……或者说至少两路,而今日坐镇好琼原、与泰平镖局接洽的总指挥也换了人选。
披着破旧衲衣的番僧盘坐在地上,在听到塔纳托斯试图交流的讯号之后缓缓睁开双眼,道一声:“这无所谓是否专业,其实是因为目的不同。”
令人惊奇的是,塔纳托斯看到番僧睁眼时却注意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那番僧的右眼此刻正充盈着红光,几乎要将整个眼白都染成红色般可怖骇人,所以虽然他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但一时间居然也没敢再搭话。
“怎么?吓坏了?”就在塔纳托斯愣神的几秒内,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以翻滚卸掉落地带来的冲击,稳稳地蹲在地上:“那是他从禅宗密教当中修行练就出来的秘法——决战关头,什么压箱底儿的东西都该提前掏出来晒一晒咯!”
听到海士魁的解释,塔纳托斯略感心安,不过他又奇怪道:“那你这算是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他指的自然就是海士魁的大光头——而且甚至连胡子都刮得只剩下一层微薄的胡茬了。
海士魁摸了摸自己略有些剌手的头壳,这种陌生又奇妙的手感让他的精神又提振了几分:“其实我是个不怎么擅长面对压力的人,一般情况下我的第一反应都会是不作多想的逃避——但这事儿归根结底是我逃不掉的。”
“所以……”塔纳托斯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所以每逢大战在即,尤其是那种紧张气氛搞得他压力巨大无比的时候,他就会把头发和胡子都剃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会把胸毛之类的也刮掉吗?”寇莺替老海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又顺势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真的会有用吗?”塔纳托斯对此还挺感兴趣的,他伸手揪了揪自己那一头与生俱来的华丽银发,满脸都写着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