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来又看了一眼父亲和大哥,见他们也有些犹疑,便解释道:“不,恰恰相反,之所以我这样制定战略,是因为厄勒苏部对我们的进攻欲望远比高勒部要强烈得多——受制于地势地貌的限制,大半疆土位于沙漠中的厄勒苏部的资源是三大部落中最为匮乏的,而为了尽可能地存活下去,他们一定要不断地进攻、掠夺和扩张,而比起倚仗河流水脉、易守难攻的高勒部来说,一马平川的巫勒草原显然是更好的目标。”沓来侃侃而谈,“而与之相比,高勒部的扩张欲望要低的多,因为他们完全可以依靠河流与草原慢慢发展。我们三大部落鼎足而立彼此对峙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高勒在近十年几乎没有对任何一方进行过大规模的进攻,他们打的算盘还不够明显么?无非就是把厄勒苏当成攻伐我们巫勒的棋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虽然厄勒苏与高勒有‘盟誓’的默契存在,但我们要考虑到一点——如果我们进攻厄勒苏,高勒几乎不会有所反应,顶多就是还像原来那样游而不击,这样我们只需要在正面战场上和厄勒苏一决高下;但如果我们进攻高勒,不但会遭遇顽强的抵抗,厄勒苏也会对我们展开猛烈的突击……得不偿失啊。”
清晰、明了、洞若观火,沓来不愧是三子中最富有谋略的一个,他所规划的可谓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策略,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规划中已经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了一切,犹如静水流深——“两军合一”西征厄勒苏,应当是一位帅才加一位勇将的组合才最为稳妥,德勒黑和阿祀尔都属于勇将,那自己必然拥有一个参与西征的位置,而阿祀尔新至,未必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去防守高勒的任务势必就会落在大哥德勒黑的头上,一支以防守为主要目的的军队,若是贸然进攻不说取得战果如何,也会遭到同僚的声讨与弹劾,继承人位置的评定在于“开疆拓土”,那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便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再说回到西征厄勒苏这边,虽说进取之功需要沓来和阿祀尔二人去分享,但阿祀尔自己有言在先需要向二位兄长学习,主将的位置还不就是沓来的囊中之物?功劳也会更大一些。
按照沓来所设想的战略,只要能取得寸土,这诺颜之位就是唾手可得。
但是,变故往往就发生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刻,沓来看见父亲苏赫微微点头的时候心中已经暗喜,但就在此时德勒黑却突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对诺颜大人说道:“父亲,我主动请缨带着三弟一同西征厄勒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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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勒黑只是性格倨傲,但并非缺心眼,就如同沓来的勇猛不次于德勒黑一样,这位大哥心中的算计也未必逊于老二,在听完沓来的方略之后,德勒黑已经反应过来二弟这是要做什么了,便先发制人,直接把沓来的位置给顶了下去。
诺颜苏赫看着大儿子这般阵仗,心中想了些什么暂且不说,不过嘴上还是问道:“为何是你与阿祀尔西征啊?这番安排又有什么道理?”
德勒黑早就想好了说辞,立刻接道:“征伐之事,需得文武兼备才最为有效,我德勒黑的勇猛自不必说,而三弟阿祀尔久在盛国,盛国人的文化博大精深,兵法战术也与我巫勒部不同。我想以三弟的聪慧,若是能将盛国的兵法用在厄勒苏部身上,一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防守高勒一事,需得是一个心思最为缜密之人才能将此事做的最漂亮,那非二弟莫属了!”
德勒黑和沓来所想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由自己带着阿祀尔这个老三出征,把最大的对手排挤到防守线去,而最令人哭笑不得是——阿祀尔在沓来那里是“勇将“,在德勒黑这里竟然成了”谋将“,反而成了一块香饽饽。